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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5

    

想不到也是人之常情。



    

“什么时候兼职与否也能跟智力扯上关系了?”果然是这样,艾瑞克一下子放松下来:“还是你认为,爸爸妈妈是因为偏疼你才对我这么要求的?”



    

她被他戳中心事,恼羞成怒的将脑袋埋进枕头里:“你不会怨恨不平吗?”



    

“……怨恨不平?”她的措辞严重到令他眼皮一跳,“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小心眼啊……”



    

“什么?不是、没有!”她被他绕了进去,终于肯正眼看他了,“我只是随便问一问。”



    

时值圣诞,整座伦敦城灯火辉煌,欢乐的灯光和音乐穿过玻璃,奢侈铺张的洒满了整间卧室。此情此景,艾瑞克也不能免俗的有点想家了。



    

他是父母的第二个孩子,生下来就得和姐姐共享拥有的一切,所以他从没产生过‘独占父母的注意’之类的想法,从没有过。尽管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而且那段短短的时光里,绝大多数时候他只是个咿咿呀呀、不会说话也不会思考的小婴儿。



    

萨曼莎·克拉克的葬礼举行在三月,他很清楚的记得那阵子家里冷战频发,一些脑科学家和行为学家宣称人最早的记忆就是从两三岁开始的,当然,现在叫他回忆他也只能说出一些不甚连贯的片段,事情的大致走向和具体细节还得依靠姥姥和姥爷补完——



    

查理和米歇拉,从大学校园携手走进婚姻殿堂、远近闻名的恩爱情侣,一度也走到了离婚的边缘。他们会因为一些很小的事情争吵、乃至分居,每天的晚餐都像上刑,一言不合就发展成彼此指责。其实姥姥、姥爷乃至爷爷奶奶都很清楚,问题的症结不在那里,就像古希腊的神明们喜欢将人类当作棋子摆上棋盘,通过推动、挑唆他们之间的争斗来证明自己才是奥利匹斯山上最聪慧强大的那个,这对夫妻的问题并不在于谁拧开了凤尾鱼罐头却没有将它再次转紧。



    

他们彼此深爱——那是当然的,姥姥拨弄着胸针如是说道:“早在第一个学期米歇拉就曾打电话告诉我,她在大学里邂逅了真爱。”但又忍不住彼此怨恨,为什么你没有更小心的看顾她?你又为什么不肯为她牺牲一些工作时间呢?丧女的痛苦太过磅礴持久,邪恶的种子不知不觉生根发芽,短短几年就壮大到了令人无法忽视的地步。



    

他一度以为他们真的会离婚,查理和米歇拉创下了整整三个月不与对方交流的可怕记录,直到奶奶打来电话,大约半年后,他们家迎来了一个黑发黑瞳的小婴儿。



    

“我不能确定你是否记得,好吧,你肯定不记得了,刚被社工抱来的时候你的肠胃状况很糟,他们整天围着你换尿片冲奶粉,光奶粉就换了好几个品牌,你不舒服、不停吐奶,查理甚至从出差地连夜跑了回来——为此丢掉了当年的年终奖金。”艾瑞克没心没肺的笑着,“不过他本人并不在乎,有了你之后查理再也没有加过班。”



    

当时的艾瑞克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讨厌那只小怪物,讨厌她喝奶的样子,讨厌她夜里呜呜哇哇的哭,讨厌她总爱在人抱她的时候蹬腿儿也讨厌她午睡时的口水泡泡,其实他是在委屈,替姐姐委屈,‘既然你们可以对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婴儿这么好,为什么当初不对萨曼莎更好一些呢?’



    

那是‘好’吗?无微不至、掌上明珠,当然是‘好’,可惜不是爱女儿、养女儿的‘好’,在现在的艾瑞克看来,那更像是在赎罪。



    



    



    



    

60



    

不知道为什么,和哥哥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儿天后,我的内心奇迹般的平复了。一片黑暗中这个小小的被窝就像一个无人知晓的巢穴,躲在里面让我觉得非常安全:“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也不会嫉妒?”



    

艾瑞克大约看出了我的放松,他不再如临大敌、精神紧绷,而是面容舒展,棕黄色的蜂蜜般的眼睛里涨满调侃和笑意——今夜终于有了点节日意味。说老实话,自从被架上‘掠夺者’的火堆,惶恐和不安就像两条嘶嘶吐着信子的毒蛇,我怀疑自己还没被火焰烧死,这两尾凶杀专家就会提前送我去见上帝。



    

“如果我真的嫉妒了,你打算怎么办?”坏蛋沉吟片刻,咧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好像我的进退两难能给他带来什么切实的好处似的。



    

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心绪平稳后智商回笼,我很快意识到自己刚才做错了……不,说错了话。向米歇拉指出他们对待哥哥的种种不公也许是出于好意,但是,就像去年圣诞节我没有资格介入他们父子之间‘男人的谈话’,这个问题由我指出来并不合适。



    

我的身份和立场会把原本简单的事情变的复杂又麻烦。



    

“我想我会偷偷补偿你,”思考时间结束,我拿出了一个简单幼稚但行之有效的方案,“比如从现在开始,每个月分你一半零花钱,然后跟你一起做兼职。”



    

艾瑞克的神色变得有点古怪——眉毛轻抖,嘴角上扬,这显然是一个微笑的预备式,但我预想中的笑容却迟迟没有绽放开来,它被一个故作严肃的眼神生生搅散了。哥哥清清喉咙,不很满意的咕哝道:“就这样?”



    

弄不懂他在不满什么,我很不客气的回说:“就这样!”



    

“萨曼莎,嫉妒是一种负面情绪,与生气很像。”他循循善诱的样子像极了某个老奸巨猾的大反派,“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当我生气时你可以做些什么来使我消气?”



    

控制中枢接收到关键词,迅速从储存记忆的脑区域中翻找出相关言论——‘亲我一口,我就会消气了’……老天,这家伙不要脸的程度简直再创新高,我不得不用手给自己扇了会儿风,你知道,防止脸红被看出来,然后十分无语的看向他:“现在我可亲不到你。”你远在伦敦呢。



    

“我知道,你可以做点别的,说些我想听的话,”坏人一反常态的拘谨起来,他挠了挠鼻子,欲盖弥彰的遮住嘴唇,叫我无从分辨它们是在得意洋洋的微笑抑或是紧张不已的颤抖,“比如……说你爱我。”



    

我必须感谢这阵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它们急促有力、饱含气势,仿若古代大将出战前的鼓声和号角。视频谈话被迫中断,那些绞尽脑汁……或者说出于本能的拒绝的话语可以不必说出口了,我抱着毛茸茸的史迪奇,不知是庆幸还是惆怅的呼出一口热气。



    

“抱歉,我得睡觉了,明天还有很多事儿要做。”我撒谎了,明天的日程表上根本没有任何大过‘睡懒觉’的行程安排,但我还是给哥哥发了这样一条信息,只字不提他刚才开口要求的‘我爱你’。



    

“嗯,那晚安。”那边默契十足,同样迅速的发来了回信。



    

看着屏幕上短短一行、简洁冷漠的黑体字母,我忽然内疚起来。撒谎的罪恶感和做不出表白的负疚使我手脚冰凉,透过那些没有情绪的文字,我知道艾瑞克此刻并不高兴,而这不仅仅是因为视频通话中断了。



    

也许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