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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汽时代血族日常 第463节

    奥尔想起了传说中木精灵的遗体,他用棉布把它仔细地包裹起来,犹豫了一下,把它归类在了送去分院的那一批。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技术力量,不需要把什么好东西都交给族里了。

    而盲盒中数量最大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古老金币,主要为金银,有少量的铜币,甚至还有几枚宝石钱币。它们需要进行详细的分拣,因为部分钱币的价值不只是它自身的贵重金属,还包含着历史意义,找到了对的收藏家,能卖出整百上千的价值。

    把这些财宝在真正的箱子里归类收藏好,奥尔看着这些箱子,有种大喊一声“我不差钱!给我继续开工厂!”的中二豪情。

    王宫,正辉教、光明教与守律教的枢机主教都坐在国王的面前。

    守律教的坚决表示:“亵渎尸体是重罪,我们的神父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

    光明教的表示:“我已经派遣圣堂骑士开始彻查,无论有或者没有,都会给一个满意的答案。”

    正辉教那位上任不久,曾经对奥尔表达出善意的枢机主教则说:“这个耸人听闻的故事,是那位蒙代尔警官讲述的吧?”他胖乎乎的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十分和善,毫无攻击力,“我听说,过去的他是不会轻易给案子下结论的,需要确切的人证与物证,现在,人证是他自己,那么,物证呢?

    什么时候,那位警官先生的话,在诺顿帝国里,已经如此充满权威了呢?”

    “因为他已经证明了自己。”国王很直接地说,“就像我在宗教的问题上,会向诸位冕下询问,并对您们所说的话,坚信不疑一样,在案件方面,蒙代尔先生毫无疑问证明了自己的权威。您说呢?”

    “……您说的对。”正辉教的露出微笑,他想做的已经做到了。

    国王虽然为奥尔发言,和他站在了一起,但是,以国王的性格,她的心里真的没有被扎上一个刺吗?她可不是那种温和大度的君主。

    这个国家,有,且只有,一个权威,无论任何领域。

    正辉教的枢机主教说得也没错,在“神父利用食尸鬼盗墓”这件事上,所有的证据都已经被奥尔毁掉了。

    他们都知道,光明教的修道院连个渣子都没剩下,传说中养殖食尸鬼的山坳,现在变成了一个大湖,哪怕一片食尸鬼的指甲盖都见不到了。

    这确实是一件没有任何证据的事情。

    “等着各个家族传回来的消息吧。”国王说——她现在能够这么镇定,也是皇家骑士已经小心搜索了王家墓地,当然,他们是不可能打开棺椁的,但足以确定棺椁没有受损,应该没什么大事。现在有事的,也只是贵族有事了。

    让那些最近一直在看热闹的贵族和教会对峙起来,也是国王乐意看到的事情。

    无论贵族墓地是否有事,奥尔都会与教会的矛盾加剧,假如没事,他今天就会迎来大麻烦。

    在诺顿,非贵族最多能在墓地的七尺之下拥有一块容身之地。而大多数的贵族,却会在更深处拥有一块家族墓地,那类似于经过修饰的地窖,在需要的时候打开大门,将一具一具棺椁抬进去,放进预留好的缝隙里。一些做出过杰出贡献的家族成员,甚至能拥有一口巨大的石棺,与精美的雕塑。

    但再如何修饰,所有的贵族家族墓地里,依然少不了腐烂的恶臭。

    贵二代们首先来到的是泽勒公爵的家族墓地,只有泽勒子爵、雪莉和一位血族女警安柏进去,其他人都等在外头。奥丁看了看那扇门,拍了拍翅膀,继续站在车顶上没动——那扇门够宽,但是不够高,还有十几节台阶,她是不可能进去的。

    菲洛琉斯倒是能进去,但奥丁没说话,他就趴在另外一边,拨弄奥丁的脚脚,然后被踹,继续拨弄,继续被踹,以下重复……

    泽勒子爵举着一盏煤精灯,他很紧张,因为父亲给他的命令太过笼统了,这虽然是因为他确定奥尔一定会帮忙,可对泽勒子爵来说,未知依然是未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他一边小声介绍着自己的祖先,一边不时瞟着两位女警,女警们在面对他们时,都是面无表情,这让他们觉得这些女警们过分傲慢,但此时此刻,却让泽勒子爵安心了不少。面无表情的女警,突然间就可靠起来。

    他们走过了半年前被安葬在这儿的泽勒子爵的叔父,走过了两年前一位寡妇姑妈,走过了三年前先后被埋葬的另外一位叔父以及他的妻子。

    他们刚要走向下一个,雪莉忽然停下了脚步,她皱着眉,仔细地嗅闻着什么。

    泽勒子爵咽了一口唾沫,他站在原地不动,以防打扰到雪莉。那位血族女警走到了雪莉背后的左侧,这个位置既不影响雪莉的动作,也不会阻挡住泽勒子爵的视线,一旦发生意外,她也能第一时间对泽勒子爵进行保护。

    雪莉在昨天没有跟着奥尔外出,达利安虽然对她描述了食尸鬼的味道,但也说过食尸鬼呕吐物的味道就是正常呕吐物的味道,食尸鬼自身则和尸臭十分接近,接近到普通狼人在墓地里很可能会搞混的地步,所以只能她自己根据具体情况,进行调整。

    “大胆地去尝试,别怕出错。”奥尔当时这么说,暗示着他会帮助她承担试错的代价。

    雪莉用犬齿咬了咬下唇:“这位先生的遗体是葬在这儿的吗?”

    “当然。”这个奇怪的提问让泽勒子爵有些迷茫,他刚才没说什么会引人误会的话吧?

    “那么有个问题,我能闻到他妻子遗体腐烂的臭味,却闻不到这位先生腐烂的臭味,事实上,在这口棺材里,我什么都闻不到。我怀疑里边是空的。”

    贵族的遗体都进行了防腐处理,贵族墓地的通风良好,隔一段时间,守墓人还会定期洒扫地面,焚烧一些驱虫的药草,这里也放养着用于捕鼠的猫和狗。但这不表示贵族的尸体就不烂了,那些失去灵魂的躯壳依然会躺在那,一点一点地走向腐朽。

    家人的遗体可能被盗窃,泽勒子爵顾不上畏惧,大步上前他仔细打量着棺材。棺材是横嵌进墙洞的,墙洞和棺材之间虽然不是严丝合缝,但间隙也十分狭窄,泽勒子爵只能看见棺材的外侧。

    他抹掉棺材上的灰尘,去查看那些钉子。棺材钉是直径超过1公分的大铁钉,正常人想拔下棺材,必须借助工具,撬棍、起钉锤、羊角锤等等之类的,用那些东西,棺材上是会留下痕迹的,可他并没发现痕迹。

    泽勒子爵松了一口气,他第一反应是有些不满的,可是,他相信狼人的鼻子。

    “……我转过身去,所以,如果您只是把棺材摇晃了两下测测重量之类的,我是看不见的。”这是他对于两位女警的回护——棺材里有没有东西,上手试试就知道了。没有的话,即使错了,他没看见也就是没发生过,不算她们对贵族的遗体不敬。

    雪莉和安柏对视,在泽勒子爵转身的瞬间,将手指插进了棺材下方。

    片刻后,泽勒子爵转过身,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女警们,而这时候雪莉的眼睛仿若在发光:“我们要打开棺材看一看,子爵先生。”

    “……打开吧。”

    第385章

    泽勒子爵做过抬棺人,他知道棺材的分量,现在要把它从狭窄的墙洞里挪出来,更需要力量。但两个女警将手臂插入棺材底部,用指尖的力量,就快速又稳妥地将棺材挪了出来。

    棺材挪出来后,很显然比正常棺材要大了一号,这位先生在世时,大概比较壮硕。

    泽勒子爵再次咽了一口唾沫。

    棺材放在地上,雪莉和安柏直接用指甲抠住钉子,轻松无比地把它拔了出来。这种方式,棺材盖上是不会留下撬钉子的痕迹的。

    棺材打开之前,泽勒子爵还怀着万一的心情,但打开之后,他只剩下暴怒了——它是空的……

    棺材里内衬上的压痕都不存在了,但内衬上有很明显黑褐色的污迹,尸体的血都是放光了的,这种污迹很可能是尸体腐化后的液体。

    “子爵先生,我们可以将他妻子的棺材也打开吗?”雪莉问。

    “为什么?”泽勒子爵还沉浸在愤怒中,雪莉的提问让他的语气不太好。

    “盗墓贼是冲着遗体与陪葬品来的。”贵族会带着他们身前最喜欢的物品一起下葬,即使是男士,也该有戒指、挂坠、怀表、绶带、勋章、烟盒、袖扣等等之类的物品。现在这位死者的棺材里,可是连这些东西的影子都没有,“我虽然能确定棺材还在,但我无法确定,陪葬品也还在。”

    即使经过了满月仪式,她的嗅觉也不是最顶尖的那一批,她无法闻出黄金、宝石或其它任何贵金属的气味,尤其这地方还有尸臭的掩盖。

    “好!”有了这位叔叔的棺材打底,泽勒子爵这次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十几口棺材陆续被打开,除了半年前死亡的叔父,他们打开的棺材中,无论尸体是否存在,所有尸体的陪葬品都已经不在了。目前这个地步,更久远之前的棺材已经没有必要,也没时间打开了。

    因为愤怒,泽勒子爵的脸色变得通红,甚至他完全不在意那些打开棺材后涌出来的浓烈的腐臭味,亲自凑过去寻找。

    “这是我的祖父……我的、祖父!”应该是几十年前入葬的上一代泽勒公爵,他的尸体已经腐烂得只剩下白骨,两条腿和两条胳膊消失不见了,从衣裳的痕迹看,那些残肢是被撕扯下来的。他全身上下的陪葬品,也消失一空,“那些畜生!畜生!畜生!”

    泽勒子爵高声咒骂着,甚至难过得哭了出来,看得出来,他和祖父的感情颇深。

    女警们将棺材放回了原位,伸手想搀扶泽勒子爵,但他摆了摆手,自己站了起来。三人走出了泽勒公爵家族墓地,他们刚出来,其他贵二代就立刻捂住了鼻子,因为太臭了。可还来不及打趣,他们就看见了泽勒子爵那难看的脸色。精于察言观色的年轻贵族们,立刻闭上了嘴。

    下一处不是葛雷帕伯爵的家族墓地,他们家在另外一处墓地里。所以,泽勒子爵把下一处地点的年轻贵族叫到了一边,小声地说明了情况。

    这位年轻贵族一开始是纯粹的兴奋,但是越听脸色越难看。其他人远远地看着他们,有些人已经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事了——虽然谁动的手他们还不知道,但毫无疑问,这必然是大面积的墓地被盗事件。

    “先生们,发生什么事了?”一位主教带着几位正辉教的神父匆匆赶来。

    在这个世界,所有的墓地都是有所属教堂的,正确地说,墓地就是教堂的后院,是神的地上领地的一部分,让灵魂获得安息的所在。

    不过现在这些死去贵族的灵魂安息没安息,大家不能确定,反正他们留在人间的遗体是没得到什么安息的。

    普通人虽然没有家族墓地,但一般也是代代都埋葬于同一处墓地,并尽量让家人的埋葬位置接近。有时候夫妻或父母子女在世时,就会把几块墓地买下来备用。

    看看墓地里都有哪个家族,一般这个教堂的神父也就与哪个家族亲近。毕竟,最终大家都得在他的院子里聚首。而贵族墓穴较多的墓地,一般也是较大的教堂,主事的神父很可能是一位主教。

    但现在,贵二代们看向这位主教和其余神父的表情,却没有了往常的亲密。

    他们不知道神父们购买食尸鬼,可在教堂的眼皮子底下,有贵族的家族墓穴被盗,神父们即使没有亲自参与,但也是严重的失职。

    这位主教至少表面上是一脸的不知所措,他身后的另外一位年轻的神父突然指着雪莉大喊:“恶魔!你竟然胆敢踏入神的领域!?”

    雪莉瞥了他一眼:“我敢。”

    “扑哧!”有年轻贵族笑出了声,鉴于这是个严肃的场景,他很快憋回去了。

    “回去!”主教扭头训斥那个被憋得面孔通红的年轻神父。

    年轻神父看了主教一眼,行了个礼,当主教转过身后,他偷偷摸摸地离开了。

    “我们只是来拜访一下先人,诺法利埃主教。毕竟您也说过,我们该多来与祖先对话。”泽勒子爵说。

    “你们可真是和善的年轻人,那让我来陪你们一块儿吧。”

    泽勒子爵皱眉,这位主教主要的交谈对象该是他的父亲,今天之前他见到他后他的态度,都如一个长辈见到后辈,稍微勉励两句就会让他离开。

    “实际上,我们已经要走了,主教大人。”犹豫了一下,泽勒子爵这么说,他自家的墓穴被盗,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有主教在,一句亵渎尸体,他们就彻底没办法开棺了。而这显然不是他们家族一家的事情,而是诺顿帝国的一次行动,尽快把消息送给他父亲,才是最应该的。

    主教向前踏出一步,看起来是想阻止他们离开,可最终他什么都没说:“欢迎你们下次再来,年轻人。愿你们谨言慎行,未来幸福光明。”

    他鹰隼一样的眼睛紧盯着泽勒子爵和其他青年,“赐”予了他们一个极其少见的“祝福”。

    即使对这位主教存有尊敬的贵二代们,这时候也因为他过于明确的威胁而变得脸色难看——你不就是个主教吗?敢这么和我说话?

    泽勒子爵和葛雷帕这时候还是很能控场的,他们拍打着小伙伴的肩膀和胳膊,就要带着他们离开。

    但这时候,刚刚离开的那个年轻神父跑回来了,他身边带着两个神色麻木的圣堂骑士。

    原来这家伙之所以胆子那么大,因为他是圣堂骑士的监护人。

    “诛灭邪恶!”他指着雪莉和其他女警们大喊。

    “不!”主教惊呼,可圣堂骑士只听从监护人或更上一级监护人的命令,毕竟他们的生死就握在这些人的手里。

    一位圣堂骑士上衣被陡然变得粗壮的金属双臂撑裂,他像猩猩一样,用双臂撑起地面,在“咚咚”的震动声中冲向众人。另外一人背后的衣服撕裂,多出了两对“刀片翅膀”,这种翅膀是飞不起来的,但是能把一切血肉之躯割成肉片。

    贵二代们大多被眼前的情况惊住了,他们还从没见到真正的异族与圣堂骑士战斗的情况。只能被动地,任由几个血族把他们拨推向一边。

    两个黑影从天而降,随着干净利落的“嘭嘭”两声,两名刚才看起来强大到可怕的圣堂骑士,已经被碾压在地。

    奥丁用嘴巴一根一根地将刀片翅膀啄掉,这些锋利的刀片对她油亮僵硬的羽毛毫无作用,最多是刮了点灰尘下来。菲洛琉斯同样利落地掰掉圣堂骑士的手臂,直接翅膀一拍,让粗壮的手臂落到了那位年轻神父的脚下。

    “哇!”奥丁大叫一声,她不太理解:我和菲洛琉斯那么大的块头站在那半天,为什么好像他们都没看见我们?以为我们是吃素的吗?

    年轻神父刚才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惊恐,甚至已经被惊得呆住了,还是扔过来的金属造物手臂惊醒了他。只见他瞬间向后一个小跳,接着飞快靠近主教。在距离主教只有两步远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怯怯地抬了一下头。

    主教虽然黑着脸,但还是对他点了点头,他才再次迈开脚步,飞快地窜向了主教身后,和其他脸色同样难看的神父站在一块儿。

    “呵呵呵,就像是躲进母鸡翅膀里的鸡崽儿。”有贵二代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对同伴耳语。同伴虽然被他的大嗓门震得耳朵疼,但还是面露微笑,其他人顿时也跟着一起“善意”地笑了起来。

    主教的脸色更难看了:“只是一个误会,这个年轻人刚刚来到索德曼,有些冲动。”

    “那我们告辞了,诺法利埃主教。”虽然占了口舌优势,但也仅此而已了,他们再怎么二百五也不能把这群神职人员打一顿——虽然看表情贵二代们是真的想这么干。

    所有人都上了车,奥丁和菲洛琉斯放开了那个圣堂骑士。脚一蹬地,飞向了马车,落在了车顶上。

    马车离开了,失去刀片翅膀的圣堂骑士将失去手臂的同伴扶了起来,对方将他们肢体扯坏的行为相当干脆利落,这样修复起来也不会太困难。

    主教愤怒地转身看向年轻神父:“坎贝多神父,是谁让您动用圣堂骑士的?”

    “难、难道您刚才不是暗示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