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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烟雨 第086章 倚老

    一金丝黑袍人见明智上人胡子、头发全姓白,已是风烛残年,且在江湖上除了不受人待见,没听说过他有多好的武功,跳了出来,嘲讽道:“就你一个老匹夫,还是省省吧,依我看,留着把老骨头帮他们收尸比什么都来的强些。”

    明智上人哼笑一声,凌空一掌朝那金丝黑袍人击去,只因他言语不周。

    金丝黑袍人见掌风袭来,奋力一掌顶上,两股掌力在他身前相交,真气碰撞,产生一股劲风将他往后送出一丈。

    众人一惊,一起看向明智上人,见他纹丝未动,安然如山,有喜有忧。

    九个黑袍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放射出来的目光交织一片,暗淡恍惚。他们从未听说过李亦儒这老头会什么武功,更没听说过他的内力如此精湛,真是匪夷所思。

    柳青见明智上人一出手就震惊四座,将众黑袍人吓傻了过去,赶紧来个趁热打铁,大声喝道:“不想死的马上滚,别在这里碍眼,影响他老人家看风景。”

    狐假虎威之言犹如一盆凉水朝黑袍人泼了过去,众黑袍人立马醒过神来。

    陆连海说道:“上人,你功力深厚,我们不一定能奈何得了你。但这三个小娃娃应该没有你那么好的武功,应该很容易对付。”

    明智上人哼笑道:“陆连海,你这是在威胁老夫吗?”

    陆连海拱手道:“晚辈岂敢。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任务在身,对于挡道者,那是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就算实力不济,也会死磕到底,玉石俱焚在所不惜。”

    明智上人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抛给陆连海两个冷眼,转头看向卓一飞三人说道:“孩子们,你们今儿到这里干吗来了?”

    卓一飞笑答道:“李老,我们就一猎户,来这里还能干吗!不过是刚才听前边的村民们说,这山头来了好几头黑毛野猪,幻想着半夜三更糟蹋他们的庄稼,盼望我们帮他们将猪猎了,顺便将猪肉卖给他们包些粽子,热热闹闹地吃顿饭,安安心心地过个端午节。”

    好些个黑袍人将两个眼珠瞪得圆圆的,就想上的前去将卓一飞一剑杀了,或是一掌毙了,最好是用刀剁成肉酱,做成丸子蒸熟吃下肚,免得浪费。

    明智上人见无人上前教训卓一飞那张臭嘴,很是高兴,朝陆连海说道:“陆连海,你们是想做猪呢,还是愿做人,任你们选,但话又说回来,量力而行,切莫强求。”

    陆连海心里来气了,答话道:“上人,倚老卖老本就不对,逼人太甚更是不应该。你老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德高望重,别学那些无知之辈,臭着一张嘴让人厌恶。”

    好几个黑袍人说出声来:“李亦儒,老匹夫,别给脸不要脸。”

    这些黑袍人平常欺负人欺负惯了,早已失去了常人应有的本性,练就了一颗欺软怕硬的本心。你跟他讲道理就是瞧不起他们,跟他们来一场恶斗,打得他们心服口服,他们顶多暂时蛰伏,坐等更好的时机,给你来个致命一击,让你好好领会一下什么叫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天黑路滑人性复杂。

    明智上人内心雪亮,朝陆连海说道:“陆连海,今日我就倚老卖老了,就逼人太甚了,你又能怎么样?若是不服,可以讨价还价,又没人阻止你。”

    陆连海虽穿上了黑衣,无须遭人待见,自问也是剑术名家,怎能忍受得住这般挑衅。忍无可忍,拔出宝剑,一招“休要猖狂”朝明智上人疾刺过来,就想看看明智上人是不是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如此不拿他人当回事。

    明智上人懒得一看,将“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化成掌力,朝飞跃而来的陆连海击去,强劲有力的掌风直接将陆连海送回了原地。

    陆连海虽不想与明智上人为敌,但使命在身,不得不有所担当,刚站稳脚跟,对着其他九个黑袍人说道:“上!”

    九个黑袍人得令,亮出吃饭的家伙,刀、枪、剑、斧、钩、叉、鞭,还有肉掌,什么用着顺手就用什么,同着陆连海,朝着卓一飞、胡燕青、柳青、明智上人四人围攻过来,拿出看家本领,渴求每一招每一式都能恰到好处,置人于死地。

    卓一飞、胡燕青、柳青年轻,在黑袍人的眼中就三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却不是黑袍人想象中的那般不堪一击,十来招比划过去,三人竟无一人受伤,稳稳地做到了坚守待援。

    陆连海带着三个黑袍人对战明智上人,一点便宜都没讨到,又见其他六人一时也制服不了卓一飞他们三个年轻人,灵机一动,唤来三人帮忙,来个七星拱月。

    四星伴月,明月清辉漫漫,明亮无比。七星拱月,一眼看过,明月瞬间黯淡了不少。

    明智上人平时虽不喜欢斗殴,很少与人动手,但也熟知打架要想赢的干净利索,就得寻求天时、地利、人和。见七个黑袍人利器在手,武功着实不赖,就此硬碰硬地缠斗下去,不仅一时难以取胜,还有可能凶多吉少,毕竟年龄摆在那里。

    面子事小,保住性命事大。明智上人灵机一动,想起流氓打架的做派来,打不赢就跑,人多就拉大圈子,你兵器厉害我就躲,最好是让树木来做裁判,谁犯规就取消谁的参赛资格,总之那样对自己有利就那样来。

    黑衣人从未想过明智上人这么大年纪了,还会不憨厚撒无赖,一个七星赶月走起,明面上是七星将月亮赶进了树林,实不知是月亮将七星骗进了树林。

    七个黑袍人追到林子深处,发现不对劲,先前人多取胜的优势转瞬即逝,利器在手却处处受限,本领就此大打折扣。

    那神鞭不小心变成了肉掌;那钢叉、神枪不小心变成了短棍;那锐斧砍起树来倒是利索,但时不时压到的是自己人;那长剑与钢刀砍树枝很好使,但若砍到树身之上,拔出来还真有些吃力;那金钩勾住的除了树木,就是伙伴的衣服,有时还勾走伙伴身上的一块肉.....

    明智上人穿梭于树丛中,见除了一双肉掌与短剑好使外,其他的兵刃半半成了摆设。连忙放飞心情,放开手脚,大胆出击起来。

    随着明智上人的掌力越来越猛,出掌越来越快,移动的步伐越来越迅捷,黑袍人越来越慌,越来越技不如人,内心除了焦虑一片,就是想着撤出林子。

    明智上人见黑袍人有了撤出林子意向,赶忙把握住战机,奋力出击,一掌放倒“神鞭”,一指点倒“神枪”,一脚踢倒“钢叉”,再一头撞倒“锐斧”。

    “两柄钢刀”跟“一柄利剑”发觉不对劲,赶忙跃出树林,攻击三个娃娃而去。心里想着,万一不敌,也好让明智上人来个投鼠忌器,获得个谈判的资本。

    明智上人既然知道撒无赖,自然也会防着别人撒无赖,真气凝聚丹田,沉积于掌心,朝着那“两柄钢刀”的后背击出。“两柄钢刀”一心想着偷袭眼前的三个娃娃,自然没有来得及躲避背后的偷袭,中掌失去重心,刚好撞到卓一飞、柳青两人回身防守的剑尖之上,自杀身亡。

    那柄锋利的宝剑陆连海见“两柄钢刀”瞬间不治而亡,很是心虚,躲过明智上人击来的凌空一掌,朝对战三个娃娃的三个黑袍人喊道:“住手。”

    三个黑袍人自知取胜无望,快速撤出战圈,跟“神枪”、“神鞭”、“锐斧”、“钢叉”一起站到陆连海的身后,等着明智上人指明道路。

    明智上人走上前去,微笑道:“陆连海,要不你们就此散去,今日就当没见过,可好?”

    陆连海将地上两具尸体看了一眼,又回头看了看身后七人,见他们眼神黯淡,身形懒惰,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心无底气地说道:“李前辈,就算你今日放了我们,我们日后也不会领你这份人情。”

    胡燕青道:“陆叔叔,李老愿意放过你们,没想过要你们还他一份人情,他不过是觉得他无权决定你们的生死。”

    陆连海朝着明智上人拱手道:“前辈,青山不改,流水长流,后会有期。”转身走开,其他七人跟上。

    明智上人见陆连海八人的背影极为阴沉,暗淡无光,忍不住大声喊话道:“陆连海,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青龙堂坏事做尽,不管它多神秘,多厉害,只要浮出了水面,自会有有得到应有报应的一天。自古邪不胜正,希望你好自为之。”

    陆连海听过,打住脚步静待片刻,迈开大步扬长而去,消失在山林里。

    八个黑袍人的背影一消失,东北边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柳青听后非常高兴,欢颜道:“李老,他们来了。”

    明智上人冷冷说道:“来就来了,有什么好高兴的。”

    胡燕青道:“要不请他们过来向你问声好?”

    明智上人道:“走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别坏了白玉天那孩子的名声。”

    卓一飞、胡燕青、柳青三人欢欢一笑,跟在明智上人的身后,走在通往衢州府的山道上,几匹马儿从他们身边飞奔而过,送给他们一片尘土,遮眼呛鼻,难受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