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书吧 - 耽美小说 - 强制契约在线阅读 - 58 前世(一):混沌之世,从此刻结束

58 前世(一):混沌之世,从此刻结束

    “你看了多久?”

    阿蛇远远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下飞船,老虎扫过来时目光锐利,问的问题一针见血。

    ...

    罢了,避无可避就不避了。

    阿蛇从草丛中缓缓走出,左手淡定地勾着烟杆,

    “就刚到。没事儿人之常情嘛,理解。”走近着,见老虎刚亲热完鼻尖和眼尾都有些泛粉,睨着自己那模样却跟要攻击前的警告似的,只能当先岔开话题,

    “走吧,我来接你们早点回去。”说着目光转向跟在人身后的纪南,嘴角一勾说得漫不经心,

    “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带你们回到过去?”

    “什么?”

    见两人闻言皆是一愣,阿蛇轻轻一笑。转身间还是忍不住怼一句凶巴巴的老虎,

    “话说以后还是别找刺激在窗前做,虽然我也爱看...”

    “阿蛇!”

    纪南一把拉住就要往前冲的老虎,而那似笑非笑的女人找回场子后已当先跑路,只留一片翻飞的白色衣角。

    次日一早阿蛇总算没有撇下他们早出。三人一同走在林间蜿蜒小路之上,耳边鸟语虫鸣声声不绝,衣角被晨间露水染就点点湿气,奈何无人张口挑开话题。

    昨晚虽说尴尬,但阿蛇一句“回到过去”已足够摄人心魄,将边越心头的窘迫暂时压制。

    老虎一路低头看着脚下路,只偶尔偏头看一眼走在后方的纪南。平心而论,边越对于前世没那么好奇。他和纪南几乎从不聊这事儿,纪南有前世的零星回忆但自己没有...如果,真不是自己咋办?还是有不小这种几率的。

    思及此,边越突然脚步一慢,等纪南走上前时用小手指悄悄勾住人指尖。

    “嗯?”纪南一早上也十分沉默,不过当边越勾住他的时候还是立刻回应了,转头望向那双晨光下褶褶的眼睛。

    “纪南,你别忘了昨晚我们的约定啊。”

    纪南闻言有些没反应过来,不想边越先看了眼走在前面的阿蛇,下一秒就凑到自己耳边小声道,

    “你不能遇到旧爱就抛弃新欢。要是翻脸不认人,我剁了你。”

    ...

    纪南一时没忍住,轻笑的一声惹得边越愈发用力握紧人,“听到没?”

    “听到了,”纪南一早上那种压在心头的沉闷感在边越几句话下消散不少,侧过头咬了下人耳尖,语气轻轻,

    “傻老虎。”

    路途没有想象中那样长,只是要爬到一座半山腰再跟着阿蛇穿越一片瀑布。

    “这后面还有洞穴?”纪南看着水雾弥漫的瀑布林间,那种初到森岛心脏如被捏紧般的压迫感愈发明显。

    “嗯,”龟蛇手上的烟从早到晚都没停过,望着纪南的眼神有些沉,“所以说万事皆为轮回啊。从前你带我来,现在我带你来,嗯?”

    纪南没吭声,只是久久凝望着瀑布试图抓住那丝心绪,手下本能地找到边越的手,握紧。

    脚下跟随阿蛇落地,黑金两色的精神力顷刻收回,两人身上皆未沾水渍。耳边依旧是层层不穷的落水声,铺天盖地连绵不绝将他们笼罩。小小的洞穴被天然水帘掩盖,隐秘下空间并没有想象中大,但纪南和边越还是愣在了原地。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瀑布后的别有洞天中居然还有一处深潭。甚至不知哪儿来的淡淡薄雾覆盖在水面,显得愈发神秘。

    而在那深潭前,居然还有两副骇人的骨架。

    “愣着干什么,过来啊。”阿蛇绕过那骨架当先走到小潭边,朝两人招了招手。

    “为什么还会有这个?”边越久久望着那两幅怪异的骨架试探道。

    他不喜欢这个小潭,这种反感让边越分不清是否来源于怕水的本能。而那两幅骨架虽说没有样貌,但看姿势是面对面侧卧着,却并不显得亲昵。甚至右边那人的手骨是落在左边骷髅的胸骨中间....

    阿蛇耸了下肩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别问我。你们先过来。”

    边越有些抗拒地握紧了纪南的手,跟着人一同走到阿蛇身边,蹙眉间隐藏着那种不适感问道,

    “要干嘛,你不会要我们下去游...”

    边越话未说完,当阿蛇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时,心中大感不妙。猛得攥紧纪南的手就想后退,不想女人根本没给他们机会。

    墨蛇再度从她腿间冒出头,蛇信子吐出那刻,烟杆中升起的袅袅青烟已然迅速在空中汇聚成一双大手,猛得冲向两人后背。

    “我靠!”

    纪南看出阿蛇的意图,在那双手冲上来前用力抱住了边越,“别怕。”

    可尽管如此,边越还是犟在那儿,直到抗拒不了那阵烟雾的力量,带起噗通一声...

    “阿蛇!”冰冷的潭水径直将纪南尽数淹没,莫名的巨大恐惧感裹挟着边越,逼着他逃脱纪南的拥抱,只是拼死攥着他的手。

    这潭水太深了,深得好像没有止境,不见尽头。边越只能一边拉着纪南防止其下沉,一边依靠右手死死扒着岩壁,抗拒着冰冷潭水彻底没过他的头顶。

    女人闻声淡然起身,走至岸边一双褐色瞳眸笑颜艳艳,却是径直抬起玉足。

    边越在恐慌下不多思索便呲了虎牙,以做最后的警告。

    阿蛇没理他,抬脚就踩上了他的指尖,控制着力碾磨。

    “阿龟你给我滚开!”边越忍着疼不松手,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下意识说出的话。

    女人轻笑一声继续施着力,和从前一样怼上一句,“臭老虎总是这么不识好歹。”

    直到边越指尖再也扒不住,身体失控下落,他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女人收回脚,那一刻她的目光居然显得有一些悲伤。

    不及思索,无尽的刺骨寒凉扑面而来,将他尽数淹没...

    好冷,每一丝水流都像一把把冰刀,刮着边越的血肉,直至骨头。

    好在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下一秒,左手被用力回握住,一股大力将他往下带去,直至落入一个带有温度的怀抱,共同下沉。

    边越没有睁眼,哪怕极尽的恐慌下,他也知道这种安全感只会来自于纪南。

    纪南左手如往常一样搂着自己的腰,右手护着他的脑袋,将自己鼻息摁在他的脖颈间。那是一个充满保护意味的拥抱,不常有,但每次自己害怕的时候纪南总会这样。

    ...

    为什么还没有沉底,这个小潭到底有多深啊。思绪不过在边越脑海中闪过一瞬,让他有些恍惚他们到底是在下沉,还是漂飞。意识在极致的寒凉后变得有些朦胧,那种感觉不像困倦,更像是一种虚渺的恍惚,游离...直到吞噬边越所有理性的思考,脑海中回响的只剩下一句,

    “纪南...”

    很奇怪,边越不确定自己是否说出口了,更不确定那一声是不是纪南说的。但他听到了回答,一如往昔,

    “我在的。”

    逐渐,眼前一片的黑暗仿佛有光亮替代,刮过面庞刺骨的水流逐渐化为揉揉清风拂面。意识在极尽的飘忽中又逐渐归拢,下沉悬浮的身体好像有了落点,直到耳边传来一句女声,将一切奇异的转换拉拢至原点。

    “都来了?”

    ...

    老虎睁开了眼,脚下是阵阵波涛汹涌,百米高的悬崖之上他依旧身着黑色的铠甲。就这么随意坐在陡崖边缘,身后粗长的尾巴带着厚重血渍,不时甩两下。

    抬眼间,熟悉又陌生的三个人就在他周围。蹲在树枝上的红发女孩儿一双凤眼带着浓重戾气,身披的烈焰羽毛破损近半,冷声道,

    “所以就剩我们四个了?”

    “应该是。”阿蛇半躺在水柱之上,身上的伤痕犹在,不过只是轻抚着在她肩头休憩的黑蛇不见情绪。

    就在此时,立于一旁云雾之中的人也开了口,声音又冷又淡,

    “伤得都不轻,还要打吗?”

    “打吗?”老虎接着他的话问了句,不想刚好对上了那双墨色的眼睛。

    苍龙的目光和他的声线一样淡,不过任由他们视线交缠一瞬,便又看向老虎那只还在流血的左耳,似乎是笑了下,说道,

    “我们四个,好像没什么必要战斗吧。”

    老虎闻言不由笑了声,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其他三位的狼狈样儿。不禁又在苍龙破损的龙角和眼睑下几片残破黑鳞上多看了几眼,往后一靠随意道,

    “反正我都行。你们要还想打,我奉陪。”

    潮湿海风同林间山风相交汇,组成了一种奇异的气息,不讨厌。吹在四人面上时是这么多年难得的温柔。

    一时的沉默后,苍龙总算收回了凝在老虎身上的目光,冷淡的声线却说出了四人中的第一个表态,

    “我不想打了,这场战争够久了。”

    “嗯,”阿蛇调整了下身形,接着苍龙的话道,“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话落又指了下自己,“还有我这么个两栖的,我们生存条件不算冲突。你觉得呢小雀,你也表个态?”

    蹲在树上的女孩儿对上阿蛇的目光,耸了下肩,“我没所谓。反正谁找我事儿,我就杀谁。”

    阿蛇闻言轻笑,不想牵到伤口又化作一声咳,“你们一个嗜杀一个嗜战,挨着地的动物都那么凶吗?”

    老虎和“小雀”同时嘁了声,都没接她的话。

    紧接又是一阵沉默,悠悠天地间在喧闹了无数年后,难得显得宁静又平和。

    苍龙的目光在三人间一转,随后又停留在老虎身上。那双伤成那样还爱扑腾的耳朵,总是一动一动吸引自己的视线。像战后一点难得的生机。

    苍龙索性也不避开目光了,大大方方看着那双耳朵。听大家都未再说话,径直道,

    “那混沌之世,就从此刻结束?”

    老虎对上他的目光,道得懒懒,“都行,不打我就回山上睡觉了。”

    “睡吧睡吧,我也累了。”阿蛇长叹一口气,像是把这么多年的疲惫怨气一同叹了个干净。

    “小雀”又扫了圈三人,见他们当真再没有战斗的意图,一跃便飞向了天空,借着山风径直消失在天际。

    “啧连招呼都不打,”阿蛇随意抱怨了句,紧接着水柱也向下渐退,“那我也走了,累得慌。”

    她们走得太快,让这短暂的“会面”一时只剩两人面面相觑。

    老虎撑着腿站起身,摆了摆手正欲离去,不想一向少言的苍龙却突然叫住了他,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着海风轻轻飘荡,

    “你的耳朵总爱动,伤口不疼吗?”

    ...

    老虎回过头,那双棕色的眼睛第一次笑得弯了弯,不似玄月般柔和,而是透着血战弯刀般的戾气,却也格外耀目,

    “疼啊,但我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