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背叛（中）
10 － 背叛（中） 强行降落，萧涵跟郁哲明手拉手往下坠，像极了要殉情的一对儿。 “萧涵，活着。” 郁哲明算是萧家一奇葩，就是萧涵是半途被接回去的，也潜移默化染了一身匪气，偏偏他郁哲明在萧家土生土长，还养出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现在这位神仙要羽化了。 萧涵从未如此郑重地回这么一个字： “好。” 但这声很轻，轻到郁哲明听不清。 视线模糊着，一片血红。 刚刚他侧身时中了一枪。 那枪是冲着萧涵心口去的，他用胳膊挡下来了，萧涵甚至没有察觉到死里逃生了一回，跟着他背上跳伞就逃，在他们跳下来的第八秒，巨型直升飞机爆炸，机上人无一幸免，全部死亡。 有萧涵的人，郁明哲的人，还有洛兰特的人。 爆炸装置是去年冬天程简萱装的。 这么说也不对，她只是协助“组织”把工具带进来了，安检时没过，萧涵问她包里是什么，她说是一套纪念币，萧涵连看都没看就让她带上了直升飞机，然后这架萧楚留给萧涵逃命准备的战斗机不仅充当了一回客机，还彻彻底底被洛兰特控制住了。 安装过程是潜伏在萧涵身边的眼线做的，但没有程简萱帮忙，凭萧家人的警惕，绝没有让人把这么危险的东西带上去的可能性。 准确来讲，程简萱是还在山悦的半年就里就已经跟西欧搭上线了，用的还一直是萧涵书房的电脑。 当时萧涵还奇怪，为什么简萱每次上网都要删使用记录，想着可能是看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不愿让她知晓，也就没让技术人员破译原网站，不想就是这么些小小的疏忽，让程简萱逮到一而再再而三做出背叛的事的机会。 所以萧涵放她走的那天，她是怕继续下去会被发现，所以才表现地那么伤心欲绝，想要离开？ 萧涵不由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她。 怪不得那天在办公室程简萱堪称顺从……原来是为了这个赎罪啊。 地牢的程简萱交代了她更坏的行为。 她连赎罪当天都没有安宁，带着最后一个任务去的。 组织说，抽空把U盘插在萧涵总裁办的电脑上，萧涵电脑有高级权限，但程简萱可以轻而易举打开，因为密码是她和郁哲明的生日混搭。所以她基本是没有阻碍的，把病毒植入了那台电脑。 萧涵所有系统被查封，细细一看，但凡是程简萱碰过的电脑，统统是洛兰特家族控制了的…… 以前袁瑔夸程简萱“好手段”是说她勾引萧总，现在这三个字用来形容她伤害萧总的行为，还真是贴切。 深深剜了她一眼，袁瑔迅速带人赶往直升机失事地点。 洛兰特家族没有做的太绝，只试图屏蔽了地点一天，在这天他们还帮忙查出萧涵没死，只是下了直升飞机后不见踪影。 镜头转换。 …… “哥，听说人濒死之前会看到自己的一生，是真的吗？” 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把折扇一和，朝小盆友头上敲去，“一天到晚不知道这脑袋里在想什么，快背你的课文。” 郁可瘪嘴。 怎么去告诉小家伙那话是假的呢？ 人死之前其实想不了那么多的，或许是癌症晚期的病人躺在床上才有空去想那些。 像意外死亡就是那么几秒钟的事。 来不及看完一生就没气了，比如…… 现在。 将死之人甚至来不及交代后事，就再也没办法开口了。 萧涵。 奇怪，毫无感觉。 躺在地上的是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的人，现在倒在血泊中怎么可以没有感觉呢。 想想看，妈走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 对了，抱着老爸大腿哭了好久。 那还是老爸跟你灌输了人死后会通往天堂的观念后，你仍不能接受你没妈了这个事实，哇哇大哭。 可现在好像没了哭的理由…… 他是郁明哲啊，所有小朋友鄙视你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站出来帮你的，他死了难道不该哭吗？ 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我才不信你，楚哥那回身中六枪都救回来了…… 生命不可能那么脆弱的，尤其是萧家嫡系的男子，个个骁勇善战刀枪不入。 ……你是想说他们都是打不死的小强？ 想到此处萧涵想笑，但面部肌肉不听使唤，只得作罢。 尸体还在你面前啊，探探鼻息不就知道了。 不探！ 四少他那里不是有世界最顶尖的医生吗？ 不要相信你的眼睛，只是没了生命特征而已，拉到萧四少的秘密基地里做心电复苏，在把什么杂七杂八的试剂注射了，最后再那么一电，他就会醒了。记得吗，张秘书就是那么活过来的，她亲口告诉你的，所以只要找到四少，四少他不可能见死不救，对，对，对的，回去就好了，回去就一切都好了…… 心里碎碎念。 脸上一滴泪都没有。 甚至不是故作坚强，只是忘了悲伤。 …… 老爸死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 世界是劫后余生般的空荡荡，例行公事般挤了几滴泪，哭得还没有小时候玩具被抢了来得激烈。 本能抵触这是一具尸体。 总觉得没亲眼所见就是假的。 亲眼见了浮肿的尸体，不成人形的脸庞，还坚决否认：这并不是前一天还给她拉了首的老爸。 老爸不可能死。 然后？ 然后如钝刀割肉，前两下子还不觉疼痛可以忽略，不停运作下去就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人死是不痛的，至少在刚得知的那一刻是不痛的。 萧涵得出这个结论。 但午夜梦回后会不会抱头无声痛哭就不知道了。 不行，郁哲明不可以死。 他死了她又要做那种一脚踩不到底的梦了。 …… 萧涵，萧涵，你清醒一点，听着，你是成年人了，成年人要学会承担，成年人要学会面对，快点，郁哲明的魂都要散了，快告诉他你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告诉他他可以放心走了。 还是哑了声，说不出话来。 或许这就是习惯了离别。 萧涵很清醒，在外人看来是如此的。 甚至有些冷漠。 她还可以条理清晰地处理郁哲明遗体。 其实没法怎么处理，条件有限，她能做的只是把郁明哲的衣服理好，然后艰难的在他耳边用口型说：放心去，我在一天，郁可一天无恙。 袁瑔带人在一处原始森林里寻到郁哲明的尸体，冰冷的身躯躺在山坡底下，周围撒了许多绿色的粉末，应该是趋避蛇蝎野兽用的。 两天前这一带下过暴雨，绿色粉末虽有受潮反应，但目测没有被雨水冲刷过，也就是说撒粉末的人离开总计不超过4时。初步推断安置尸体的是萧涵，萧四少从中欧调了两个丛林特战的特工，大面积搜寻附近森林，并没有发现萧涵踪迹，不是好消息也没有坏消息，真会忧心萧涵的人暂时都不空，袁瑔找到消息也不知道往哪里传，Y市局势严峻，连远在丹麦度假的四少都被惊动，返回主家看情况，刚一回来就被告知，那个挂名的养子郁哲明死了，尸首运回萧家，萧涵下落不明。 萧家四少爷萧昊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总喜欢跟表哥比高下，见表哥历练回来带了个男孩子，有样学样也在历练的时候带了一个回来。 可惜这个男孩子家里有背景，四少连蒙带骗把人家娃娃带回了萧家，后面烂摊子一堆。 被发现的话，拐卖儿童罪是一定要坐实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小娃娃彻底养在身边，甚至还把死缠烂打把郁哲明记上了萧家家谱。 “萧昊”两个大字的旁边。 身份是伴偶，方式是入赘。 郁家找上门来也没法改变儿子“娶”了一个大他将近十岁的萧家四少。 两家就在两儿子都没长齐毛的时候联了姻，实现官匪一家亲。 算是喜事一件。 郁哲明长在萧家，跟萧家这两辈的少爷打成一片，萧涵按半个上位者的身份回到萧家。 一介女流不见血腥，跟萧涵平辈的小少爷都瞧不起这个“姐姐”，和萧楚一辈的也大多该训练训练该历练历练该闯天下闯天下去了，那时萧家主宅里长大的孩子们，就只有郁哲明会和萧涵说些话。 关键是郁哲明不嫌弃萧涵武力值低下，反而还很稀罕萧涵不染血腥的手。 萧家童养媳就算信佛，也得接受残酷的生存环境，该有的技能一样不差，到了年纪该去的训练岛还是得去，说手上没有杀孽是假的，训练岛上出来的人不是踩着尸骨往前走，就是被尸骨掩埋。 萧涵这样纯粹为学以致用的“学习”才是他想要的，可惜阴差阳错，萧四少的童养夫得按着萧家规矩来养。 萧涵这人是萧家家谱上的例外，几十年里头第一个可以当“闲人”的先例，还是萧楚给安排的。 只是萧涵她自己不愿落人口实，她想她至少，要在某方面帮得上萧楚。 萧涵也很苦，他懂。 那股拼劲是透支生命为代价换来的。 但他只是理解，没法感同身受。 可这些对萧涵而言已经足够。 郁哲明是那些年除了萧楚以外，唯一一个敢为萧涵出头的人。 是她到陌生的黑暗环境里，唯一的光。 萧涵失踪的第九天，被找回。 袁瑔开着战斗机来的。 霸气地灭了那个帮派，然后恭迎萧涵回家。 救回来了才知道自己搞了个乌龙。 敢情人家根本没把萧涵认出来，被抓纯粹又是一次见色起意惹的祸。 好在萧涵从商后，成功点亮“能屈能伸”技能点，落在他们手里倒是没受什么皮肉之苦。 可怜的小帮派实在很冤。 绑萧涵的是洛兰特家族，扔到他们地盘上，被他们帮小弟捡了，本该是救命恩人的角色，结果反被萧家当成仇人，灭了满门。 天道不公。 天道确实不公。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 这次萧涵会亲自动手，清理某些毒瘤，但是，没有手下留情这一说法了。 她会把她调教成一名合格的，奴隶，像何极岛上的那种奴隶一样，为性沦陷，只会取悦。